[校园司令]香港手工西服衰败，精致行业在新时代的疼痛呼吸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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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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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9-12-13

编者按：香港与大陆是风格迥异的并蒂双生花。1997年7月1日，米字旗缓降，五星红旗飞升，自此全世界都知道了香港这朵璀璨盛放的紫荆花。回归20周年以来，香港的每一次心跳呼吸，青年大学生都能在最接近的地方感同身受。校园司令【港·真】专栏选择了一个最新鲜的角度——大学生视角，展示港人个性，精描香港风貌，成全大学生的赤子之心。以最真实的记录，展现一个最亲切的香港。
柏林洋服店坐落在香港太子区旺角一隅，店面小巧中见精致，内敛中显高雅，宛若散落在闹市里的一粒璀璨的宝石袖扣。
“洋服”是香港人惯用的叫法，在内地人们更习惯称之为“西服”。刘志雄从1946年开始经营这爿手工西服店，至今已有41年了。41年里他亲眼目睹深水埗南昌街30余家手工洋服店或难堪倒闭，或开张大吉，人来人往，时移世易。2017年，包括柏林洋服在内，此处仅存两家手工洋服店，另一家为维持生计，兼经营其他种类服装。
从殖民时代就已兴起的纯正手工西服，在太子区一片，唯存了柏林洋服这一颗遗珠。
优雅的西服，优雅的人
旧时学一门手艺要费大功夫。刘志雄16岁拜师学艺，从学徒做起。学徒要做满5年，干的多是与裁缝技术无关的杂活儿，端茶递水、洒扫庭除、起早贪黑给师父买早餐宵夜……光吃苦是不够的，师父还要考验人品：诚实、忍耐、和善、接人待物的礼节，一项项“试过”了，合格了，才勉强把学手艺的大门开一道缝儿。

图为柏林洋服第一代传人刘志雄
“师父无可能把东西全都交给我们的啦，一般都是他做他的活，我们在旁偷师。”刘志雄回忆学手艺那几年，神情仿佛也回到少年时代。“那个时候是年轻后生来的，不怕吃苦，也应该吃苦。”
刘志雄一直有自立门户的想法，出师后他跑遍全香港，最终在太子区旺角选到了自己的理想店铺。虽说旺角的客流不如中环，可相比之下，店铺的租金也低很多。青年刘志雄拿着东拼西借来的钱，租下店铺，经营至今。
“我不烟不酒不赌，过去有些老师傅一边工作一边赌博，甚至关掉生意打牌九。我这一辈素质高一些，我儿子这一辈素质更高的。”刘志雄本人恰如他亲手做的西服。西服严丝合缝，他谨慎克制；西服挺括优雅，他正直温儒。
经营成功的秘诀
上世纪40年代到50年代，手工西服盛极一时，那时穿上一件费时三四个月定做的西服是高贵体面的象征。70年代以来，随着百货公司和连锁店铺的开设，机械批量生产的成衣西服迎合了港男港女快节奏的生活方式，受到大众青睐。手工西服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顿消逝。
柏林洋服在行业缩水、租金飞涨的大背景下，保持盈利并且生意越做越好的秘诀是什么?
刘志雄说，他这间店开了40多年，有一批客人就陪了他40多年。优质的进口布料、精良的做工、体贴入微的服务态度，这些因素使得光顾柏林洋服的客人们都很“长情”，因而柏林洋服拥有了一批稳定的客源。

图为柏林洋服的衣料
手工西服和成衣西服之间的比拼，论方便快捷，毫无疑问是成衣西服略胜一筹；论合身高雅，手工西服必定当仁不让。刘志雄熟悉每位常客的尺寸，密切关注他们的身材状况，努力打响私人定制的牌子。平时闲暇，刘志雄还会和客人相约饮茶，照他看来，“大家都是老友来的”。
柏林洋服店里的布料均是明码标价，拒绝还价，价钱的差异代表了布料品质的差异。成套西服按布料和手工费，价格在几千到几万乃至数十万之间。刘志雄不爱跟顾客“砍价”，一分钱一分货，店里的布料明明白白地标价，顾客按自己的经济能力挑选。柏林虽是小店，但“绝不欺客”。
酒香也怕巷子深，在信息时代，宣传无疑是推广店铺的名号的重要手段。电视报纸这类传统媒体的广告费用对于柏林洋服这种小本经营的店铺来说代价太大。经人介绍，柏林洋服正式在Face book上推广自家的手工西服。目前Face book账号的经营者是刘志雄的儿子刘佑铭，他表示自从2014年在Facebook上推广之后，订单量显著增加，店铺名号也更为人熟知。

图为柏林洋服第二代传人刘佑铭
刘佑铭是柏林洋服的第二代继承人，从小立志子承父业，读书时专门念了设计相关专业。他接手业务后，在传统西服里创造性地增添了不少潮流元素，吸引了大批年轻顾客。刘佑铭长期订阅时尚杂志，常常拉上父亲刘志雄一起看。“前卫潮流的西服我们也能做。”刘佑铭信心满满地说。
严峻现状：租金飞涨后继无人
旧时“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担忧在新情势下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后继无人。
刘志雄说，现在能静下心来学一门手艺的人太少了。按柏林洋服店里的出货速度，一件西服平均要1到2个月才能出货。这30到60天里，师傅需要铺排面料、裁剪、缝制、修边、钉扣、锁眼、整烫西服。衣服上的每一个细微处都要做到精益求精，极其考验人的耐心与责任心。目前柏林洋服店里师傅年龄普遍偏大，刘佑铭对于这一点深有体会。“这一行没什么休息时间，客人如果急要衣服，师傅就得通宵赶工，所以年轻人很少人愿意做。”
与机器做出来的成衣西服不同的是，手工西服一改前者在尺寸上的僵硬死板，而根据客人的身材量身打造，扬长避短，掩盖顾客身材上的缺点。刘志雄就曾为一位有啤酒肚的男士度身打造婚礼西装，掩盖他的“小肚腩”，结果参加婚礼的客人纷纷向这位新郎询问他是如何减肥成功的。说起这件事，刘志雄难掩自豪神情，他说这是身为手艺人的骄傲。

图为刘志雄在工作
刘志雄是当地有名的裁缝师傅，即使在手工洋服日渐式微的情况下，还是时常有人登门拜师。2016年一位留学英国的妙龄女郎特地前来拜师。“进门就叫师父，我告诉她由于店里生意忙，我只能业余时间教她。”
带徒弟的方式也与以往大不同，不会要求徒弟做杂事、不藏着掖着、不收学费，刘志雄像当初教儿子刘佑铭一样对每个徒弟知无不言，倾囊相授。
近年来，手工西服行业呈现出“马太效应”——强者更强，弱者恒弱。一方面多家手工西服店倒闭，另一方面高级定制的西服店赚了个盆满钵满。柏林洋服显然是后者，刘家两代父子希望能将柏林洋服扩大规模，开一两家分店。他们目前的担忧不在市场，而在租金。香港租金高昂，这也是造成手工西服行业式微的原因之一。
对于香港的未来，刘家父子都展现出一种“港式积极”的态度。他们深知香港的不足和“痛脚”，同时坚信香港会越来越好。刘佑铭说：“香港是中国的一个门户，它的优势仍然存在。内地现在也在飞速发展，大家互相学习优势互补才好。”
让人物说话，为城市代言。港真，讲一讲最真实的香港。